2024年,叶澜教授首创并持续主持的中国“新基础教育”研究与“生命·实践”教育学派,分别达30年、20年,在“30·20”周年研讨会上,与会专家评价:当代中国教育与教育学研究走出了一条学术原创之路,同时也是一条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之路。在之前(2015年、2018年)举行的叶澜专著《回归突破:“生命·实践”教育学论纲》(中、英文版)学术研讨会上,中、加、美、荷等国学者提出:理论与实践交互生成的“生命·实践”教育学,既有学校实践,又有哲学思想,是有力量、有温度、有品格,能走出国门且“站得住”的中国教育学人的自主创造。 这条路是如何走出来的?理论与实践如何交互生成? 首先,深厚的教育学学术功底,这是进入实践做变革研究的前提。 叶澜自小受身为教师的父亲之影响,认为“做老师好”,后以第一志愿考入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华东师大是新中国创办的第一所师范大学,教育系乃当时全校“第一系”,名师荟萃。叶澜系统修习教育学、中外教育史、教育心理学等专业基础课程,“科班出身”打下基本理论和理性思辨的功底。毕业留校后,她不断学习、反思、重建,致力于“补缺”和自我超越,先后出版《教育概论》《教育研究方法论初探》等专著,学术台阶清晰、坚实,不断为中国教育学争气。“学术是我的第一生命。”叶澜如是说。 叶澜秉承前辈学人风骨——“学科发展的担当,严谨扎实的学风,孜孜不倦的汲取,开辟领域的胆识”,勇闯教育理论与实践交互生成之路。从重识教育基本理论的真理性开始,到理论适度先行,与愿意改变的校长教师们开展大中小学合作研究,这条理论与实践同生共长的路,一走就已三十多年。 其次,真诚投入,读懂实践,发现问题,努力创造,推进社会转型时期的实践变革,形成新质理论,这是理论与实践交互生成的关键。 叶澜是当代知名教育学家,也是学生、合作者们亲敬的“叶老师”。她有自觉的“读懂”意识和强大的“读懂”能力。千差万别的学生、教师、学校,被她读懂、点化,不断变得更好,由此心生敬服,“亲其师,信其道”。 在“新基础教育”研究中,叶澜与研究团队始终坚持“读懂”为先:读懂时代,自觉投身教育改革研究;读懂学校,自觉开展整体转型变革;读懂教师,自觉提升教育创造的智慧;读懂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自觉共生、构建新型关系。 教育实践具体、变动、复杂,需要真诚投入,练就读懂之功,需要有整体综合、互动生成的复杂思维。“读”得懂、“合”得来,才会在合作中创造新实践、生出新理论,理论与实践才能“合”得久。参与“新基础教育”研究的中小学教师,有一个共同的称呼——“新基础人”,他们常常是叶澜新思想的最初聆听者。她带着体温和实践芳香的文章,既深刻又令人倍感亲切。做真研究、有大智慧的叶澜,深得大家的敬重、信赖。师生情、合作义,成了一辈子。 叶澜在实践研究中,从未忘记理论建设之责。在一定意义上,她是为中国教育学建设而进行实践的。20世纪80年代,叶澜提出:加强教育学的学科“自我意识”需要“上天入地”。此后,她与志同道合者主动进入学校实地,持续开展深度合作研究。在此过程中,系统重建教育教学的价值、过程及其评价,旨在更新师生的在校生存方式。其间,她先后发表《时代精神与新教育理想的构建》《世纪初中国基础教育学校“转型性变革”的理论与实践》等与变革实践直接相关的论文。同时,扎根学校“家园”,提出中国教育学的原创问题,对中国教育学做“世纪审视”,直至创生出“生命·实践”教育学派,出版《“新基础教育”论》《回归突破》等专著和系列丛书。 最后,理论与实践的交互生成,从发生在主体之间,变成个体内在的化生力,这是合作的结果,也是在更高层面上理实互生的持续保障。 叶澜以理实互生之功,与大家创造出理论与实践转化的中介,包括“发现问题就是发现发展空间”“‘捉虫’与‘喔’效应”等新教研文化,“教结构用结构”“三放三收”等新方法策略,以及“研究手册”“指导纲要”等,为实践者提供“脚手架”,助其更新内在理论,努力“依教育所是而行”,在日常的学校生活中,自觉开展研究性变革实践。现在,很多合作者成长为本土教研指导者,自称是叶澜的“编外研究生”。叶澜以教育的方式做教育学的学问,这对后学者具有切实的身教作用。 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是教育学建设中的“老大难”,解决难题才能突破前进。在此意义上,叶澜有怀特海所言的“难题情结”。如今,她正沉浸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读与会通之中,为中国教育学发展所需的“方法论再探”而努力。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系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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