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好老师
2024年05月06日 星期一
为生命打好底
邱磊

    每一个降临到这个世上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使命。所不同的是,有人很早知道自己所从何来、所将何去,于我而言,这场生命之旅留下了来自杜威和陶行知的深深印迹。

    陶行知出身贫寒,无论生活求学,都一路坎坷,备受艰辛。他宁愿脱下西装,换上长衫,来到街头巷尾、田间地头,为贫寒子弟、升斗小民作思想启蒙。

    2006年,我在偏远的农村学校,初入教职。所住寝室,门口有一“水帘洞”,每次外面下雨就形如水幕,须撑伞而入。相比简陋的条件,教育的难题更多。孩子习惯了村野间的自在与烂漫,对各种校园规矩不屑一顾——旷课逃学、沉迷游戏、敷衍了事者,一茬一茬,一拨一拨,难以禁绝。当时的困顿,是真实的。我整日充当“救火员”“调解师”“刑侦手”的角色,精神陷于价值迷失,以为年华错付,晨钟暮鼓,了无生色。

    作为教育人,几乎每个人都熟悉那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但试问如何理解,心底里是否认同呢?或许,得打上重重的问号。我沉潜着,扎根着,读陶行知的点点滴滴。《陶行知选集》中有不少张伯苓“人生至暗”的细节片段,这令陶行知下定决心:国家之改造,不在于器物或技术,而是“人”之本身。改变人的手段,首选教育。理解了这一层,我心向澄明,选择走一条“抵抗力最大的路”。学校时常邀请各路方家、大咖讲学,留下大量录音,繁琐的“音转文”工作,我主动请缨,常通宵达旦,整理文字。未承想,三四年间,我对东西方教育理论颇为了解。

    与此相伴的,是我养成了阅读与书写的习惯。在人人谈论“课堂翻转”的时节里,我的教海里,没有翻起一朵浪花。我只在“不务正业”地遍阅典籍,寻找为生命打底的书,记录触动心灵的每一个字。乡村教育是需要重构的,今天的“情境”“大单元”“关键能力”,就是把原本抽离的时空、情感与精义,统统还给学生,让学习“真实地发生”。

    师生何以在一二十年后,还彼此珍视?就在于共同找到了一条心路。如陶行知所说,让教育真正活了过来。“活的教育”,当下依旧念兹在兹。于是,我自得其乐地在乡村学校做“麦田的守望者”。直到2013年的夏天,一场新变故的来临。

    “美好的教育,即是一种美好的生活”,陶行知最为世人乐道的,是他的生活教育。人生天地间,教育被放大到整个时空当中,它直接形成人的经验,它也直接融在人的呼吸、心跳、感受、思维之中。

    2013年的夏末,随着学校拆并的消息传来,我被转移到城区学校工作。环境巨变,条件迥异,可作为的空间大了很多。我钟情于陶行知的生活教育,对其提出的生活力,也有不少研究。所以,想尝试开展自己的教育研究。

    一方面是理论建设。我力图系统对比陶行知与杜威的教育思想对我国教育的影响。对此,我申报了独立课题,在省市两级陶行知研究会的指导下,走遗址、下学校、开论坛,广泛采集资料、倾听百家善言,终于在2018年集结成果出版《用生命的母语做教育——陶行知与杜威教育思想对比研究》。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获评江苏省优秀哲学社会科学成果二等奖。

    2020年初,我沿着这一思路,继续把陶行知的“教学做合一”与杜威的“做中学”作为研究主体,在《教师月刊》开设“中国教师的‘做中学’”专栏,以每期一人的形式,花费两年时光,全景呈现蔡元培、蒋梦麟等“大先生”群体,以其“做”与“学”、“行”与“知”呼唤读者(主要是教师)在甚嚣尘上的浮躁气氛中,回归教育理性、重塑教育精神。

    另一方面是实践操作。切实把生活教育“变现”在课程中,汇聚成可观、可触、可迁移、可借鉴的向上力量,意义重大。我以孩子的生活经验为轴心,带领团队从地理学科切入,设“诗歌+”“汉字+”“地名+”等几大研究小组,意图建构出一个多态而凝集、熟悉而新颖、宏阔而细微的大地理课程群。2021年,《古诗词中的地理课》(一套四册)成功出版,2022年继而开发为线上课程,为疫情防控时期的教学难题,贡献了绵薄之力。2023年,南通市地理教师培训基地挂牌,我将带着更多人,行走在生活教育之路上。

    15年来,我在“陶研”的路上,内证精神,外彰真义,既一刀刀雕琢、研磨个体的生命质态,又一声声、一寸寸为光大“爱满天下”的行知理想,矢志不渝。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南通市通州区金沙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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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