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意义从哪里来的？人类的意义不是别人赋予的，而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创造自己的意义必须靠自己的成长、靠阅读。而人可以成为意义的创造者，也可能会成为意义的破坏者。创造意义，教师发展就有“气象”，也就是要有大视野、大格局。我把教师发展的“气象”称为“大夏”气象。这个“大夏”气象有其特殊含义，又具有一般意义。

    第一，教师发展要有大气象。

    首先，要将教师专业发展与教师发展统一起来，同时，我们要更注重教师发展，教师的发展才能有更大的、整体性的生活气象。

    教师必须要有专业发展。教师是一个专业工作者，专业是他的不可替代性所在，当下教师专业发展还远远没有到位，必须要进一步加强，真正让自己成为一个专业工作者，才有自己的尊严。这个尊严是专业价值带给我们的尊严。

    但是，只有教师专业发展是不够的，不能止于专业发展，还必须要有教师发展。教师发展和教师专业发展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我个人觉得教师发展有更大的视野、更大的格局、更大的胸怀、更指向教师的生活。把教师专业发展放在教师生活中，用教师的生活来进一步滋润、丰富教师专业发展，这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怀特海在《教育的目的》里讲了一个重要命题。这个重要命题是，教育只有一个总主题，就是过五彩缤纷的生活。教育是让学生过生活的，教育本身也是一种生活，学习也是一种生活，生活要五彩缤纷。教师有职场生活，但是还要有职场外的生活。如果教师职场内和职场外的生活相统一，而且让日常的职场外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五彩缤纷，它就会影响、触动、滋养、丰富教师的专业发展。必须让教师回到五彩缤纷的生活中去，这可能为教师专业发展带来一种独特的价值和独特的影响。

    亚里士多德说科学和哲学来自闲暇。教师发展中不能没有闲暇生活，不能只有专业生活，没有闲暇生活。著名的幻想作家尼尔·盖曼说，丰富多彩的生活可以为你提供许多丰富的材料。真正的灵感来自哪里？应该来自平凡的、平淡的休闲生活。在休闲生活中我们才有生活的情趣，才会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看到整个世界的美丽，把整个生活、社会、自然装进自己胸怀，打开胸怀再看到另外的世界。因此，必须要有教师发展，不能只有教师专业发展。

    同时，从教师知识结构来讲，学者们分析，教师知识结构至少包括四种知识——学科知识、学科教学知识、条件性知识、文化性知识。就学科知识而言，你教这门学科，这门学科是科学知识的体系，而且在不断发展。你教语文不能不知道语文这门学科，但只有这门学科知识还不行，还要有学科教学知识，把学科知识通过你的创造性转化变成学生的知识，这是一种实践知识和实践智慧。还要有条件性知识，条件性知识就是教育科学理论。不仅如此，还要有文化性知识，文化性知识是指向教师所有生活的。因此，从教师知识结构来看，我们也必须既要重视教师的专业发展，也要重视教师发展，要将教师专业发展和教师发展统一在一起。但在这两者之中，当下要更加重视教师发展，这样才能体现教师发展的大气象，这种大气象是一种整体性的生活气象。没有生活气象，就没有教师发展大气象。

    其次，教师发展气象应该来自一般素养和精神气质的统一。我们需要一般素养，但还要有精神气质，要把一般素养发展和精神气质的培植统一起来。同时，我以为更要注重教师精神气质的培养。

    人是要有精神的，要挺起自己的精神脊梁。教师更应该有精神气质。这个精神气质来自哪里？来自人的内心。孟德斯鸠说：“任何他人的意见或者建议都无法代替自己内心强烈的呼唤。”教师发展需要外在力量，但是更需要内在力量。内在力量来自内在强烈的呼唤，这种呼唤代表一种追求——胸怀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

    这种弘道追求带着自己精神培育、精神发展。弘扬教育家精神重在弘扬。不是说我们都要成为教育家，但是我们要像教育家那样去做教师，用教育家精神滋养我们、鼓励我们、鼓舞我们。因此内心强大的追求、弘道追求让我们长出一种精神来。长出这种精神来，那教师发展就有精神气象，不只是一种专业气象。精神气象更能鼓舞感染人，让自己走得更快、更好。

    最后，要把连续性发展和非连续性发展统一起来。教师是有连续性发展也有非连续性发展的。我们要将连续性发展和非连续性发展统一在一起，同时要关注教师的非连续性发展。只有更关注非连续性发展，才能形成教师的气象，这种气象叫作“生命气象”。

    连续性发展、非连续性发展的概念是德国的教育人类学家博尔诺夫提出来的。他首先分析了学生的发展，学生发展是连续性的，因为连续性，所以学生有可塑性。但是他说学生发展还有非连续性发展，因为学生在学习与成长的旅程中会遇到许多问题、挫折、困惑，甚至风险。但博尔诺夫说不要很害怕，其实这种风险本来就存在于你的生命之中。

    我从学生的连续性发展和非连续性发展想到了教师发展。教师要连续性发展，有目的、有计划地进行。但是人生充满着不确定性，教师在发展过程中也会遇到许多变数，遇到生命的挑战。博尔诺夫说不要害怕，你时刻准备着，要把风险转化为发展生长点。你不必害怕，就像学生不必害怕一样，它本来就在你的生命当中存在，它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生命就是这么奇特。我们接受了风险挑战，我们生命就会更加强大。因此，将非连续性发展和连续性发展统一起来，彰显着我们生命的张力。

    第二，“大夏书系”助力教师成长。

    以大夏命名“大夏书系”，它特别地古远、深厚，它本身就是一种大气象。也许是生命的暗合，我2002年底退休，2003年底开始不上班，而“大夏书系”2003年成立，暗合着“大夏书系”要陪伴我退休后的生活。大概是命运的安排，所以我喜欢“大夏书系”、热爱“大夏书系”，我愿意为“大夏书系”作出自己的努力。

    “大夏书系”的核心理念是两个“传”。一个是传承，一个是传播。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中国教育智慧。传播什么？传播教育常识。

    什么是教育常识？教育常识就是教育的基本问题。从基本问题中抽出一些重要的内容形成教育基本规定性，这种教育基本规定性折射出教育基本规律。“大夏书系”要传播教育常识，就是要引导我们关注教育基本规定性，遵循教育基本规律。“大夏书系”通过出版佳作传播先进教育理念、方法，滋养、鼓舞着广大教师。今天我听到在两个“传”的基础上，还有“创”，要创造新经典，创造壮丽教育诗篇。这不是在鼓舞我们教师成长吗？不是让我们教师像“大夏书系”那样有“大夏”气象吗？

    希望“大夏书系”继续用好书、用专业化的服务、用活动引领教师成长，助力教师发展——这是我作为“大夏书系”的读者、作者最美好的期待。

    （本文选编自江苏省教科院研究员成尚荣在“出版助力教师教育高质量发展暨大夏书系20周年论坛”上的致辞，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