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的现象越发严重，引起了全社会广泛关注。《2019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93.4%的农村未成年人使用手机作为上网设备。然而，“网”住农村未成年人的信息技术却没有很好地发挥其正向作用，导致有的学生借上网课、做作业之名，沉迷手机娱乐。如何帮助农村孩子学习知识、改变命运，各国政府、社会公共机构、教育机构、非营利组织等各种社会力量都有成功运用信息技术帮助来自社会底层的未成年人取得进步的范例。

    以法国为例，2018年法国政府出出台了一项禁止3～15岁学生在校园内使用手机的法案。这一法案的适用范围包括校园内的任何地点和校外组织的所有教育活动，并赋予了老师没收手机的权限，将青少年的手机和网络使用限制上升到了全新高度。社会公共机构在帮助底层青少年中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如西雅图公共图书馆就是积极拓展在线教育资源并高度重视社会公平的典范。该图书馆非常重视硬件支持，一方面在20余个分馆内配备可以免费访问学习资源库的计算机、平板电脑等设备，另一方面向个人、社区中心、低收入群体提供免费热点支持。为帮助低收入家庭儿童，该图书馆在当地大量幼儿园设立移动图书点，并设立专门的儿童故事讲述活动，不仅注重对不同母语的孩童提供更加灵活的阅读帮助，更鼓励儿童父母参与其中。此外，他们通过和华盛顿大学信息学院、国家科学基金等其他机构的合作，开展面向未成年人的数字学习计划，开设STEM趣味课程、机器人、编程等课程。

    可汗学院（Khan Academy）作为非营利网络学习平台，其各类优质免费课程已累计被翻译成18种语言，惠及了来自全世界190多个国家的学习者，给予无数底层学生的人生更多可能性。除了直接提供线上学习平台，2016年起，可汗学院和美国加州长滩联合学区建立了合作关系，向300多名低分学生提供SAT课程。长滩联合学区的主要构成群体是拉丁裔和非裔居民，低收入家庭占比高。经过可汗学院课程培训，三年间，该学区符合州立大学录取资格的毕业生提高20%。此外，可汗学院还在2019年底推出了新的个性化学习工具，帮助教师确定学生需求并提供差异化教学，从而帮助提高面向低收入家庭学生的公共教育质量。

    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网络学习所扮演的角色越发重要。如何在大规模线上教育中避免数字鸿沟加深教育不公平是摆在教育面前的新问题。西班牙“为了未来（ProFuturo）”数字教育计划，极大改善了拉美、加勒比海地区及非洲当地弱势家庭未成年人对在线教育的可获得性。该计划的数字学习平台免费对全球开放，提供了针对教师和学生的近万个数字互动资源，不仅教授特定学科知识，而且关注沟通、团队合作、创造力等21世纪核心素养的培养。值得一提的是，该计划还专门开发了针对数学等科目的游戏化学习应用，并在课堂中组织相关活动，以提高学生对在线学习的兴趣。同时，为覆盖更多来自低收入群体的未成年人，“为了未来”数字计划已经和多国政府达成协议，开发离线学习系统或移动应用程序，让教育触达无法连接互联网或只能通过移动设备上网的学生。

    由此可见，要缓解农村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的问题，只“堵”不“疏”显然不可行。我们不仅要关注网络学习的硬件与软件支持，从乡镇图书馆和学校出发，为农村未成年人提供电脑、平板等更合适的学习设备，更要提供优质学习资源，充分考虑未成年人的学习特点。可汗学院等成熟的学习平台在这一点上有很多可借鉴之处，如单节课时短，容易集中学生注意力；课程梯度编排合理，难易程度循序渐进；采用游戏风格，给孩童新鲜感和满足感；开发手机应用，操作交互友好等，都值得加以关注。只有当农村未成年人真正感受到看到虚拟世界之外的美好，借助信息技术的手段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真正找到学习的目标、发现学习的趣味，我们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一社会问题。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