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文化周末
2024年04月05日 星期五
寻春

■教师文苑小辑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愿每一位热爱生活的人,在工作之余,都能摆脱身边琐事的烦扰;随着东风的讯息,循着行云的足迹,到大自然中去——去看烟雨杏花,去看天涯芳草,去寻觅百啭千声的黄鹂,趁春色正好。

 

春天的启示

毛伶燕

    大地如童话中的睡美人公主,被姗姗来迟的春风温柔地一吻,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树木一改冬日的颓然,抽出嫩绿的枝芽;绿草如茵,在微风中相互点头致意。人们收到了春天的请柬,迫不及待地换上轻便的春装,走出家门。沉寂一冬的小区里,晨练、散步的大人,游戏、玩耍的孩子渐渐多起来。

    花圃里竞相开放的花儿吸引了我的目光。桃花娇羞妩媚,像一片粉色的霞,与婆娑的垂柳相衬映,形成了桃红柳绿的春日胜景。杏花清丽淡雅,如俏立在枝头的玉盏,晶莹剔透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白得耀眼,白得夺目。艳丽明媚的迎春花簇拥在一起,像一群振翅欲飞的明黄蝴蝶,在风中翩翩起舞。大朵大朵的黄花风铃木竞相绽放,像挂着满树黄金,美得热烈又张扬。从翠绿的叶丛间探出头来的朱缨花,宛若一团团毛茸茸、蓬松松的绣球,那样红、那样圆、那样玲珑可爱……

    这时,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将我招引到小区门口的广场前。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一边比画一边聊着天的老人,有蹲在婴儿车旁逗弄孩子的年轻父母,有坐在长椅上一边听音乐、一边晃着腿的悠闲少年,还有跑来跑去你追我赶的孩子们。柔和的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又明亮。此处没有满眼的繁花,我却嗅到了氤氲在空气中的阵阵花香。

    我忍不住向四周张望,哦!原来大门两侧各有一株四季桂。走近了细看,与其他或婀娜多姿或俊逸挺拔的花木相比,桂树显出一派天然的笨拙和粗粝。灰白色的枝干向旁侧四散开去,长长的叶子摸上去硬硬的,呈现出一片墨绿的深沉。一阵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一片哗然。如果不是被桂花迷人的香气绊住了脚步,你大概不会注意到在空气中弥漫的这令人沉醉的香气的来源——如米粒般大小的桂花好像跟春天约好了似的,一层层、一叠叠、一簇簇、一团团,缀在绿叶之间,开得热烈而烂漫。

    不仅是桂树,桂花亦如此。与花圃里争奇斗艳的那些花儿比起来,桂花实在是太普通了。既没有绚丽的色彩,也没有奇特的形状,更没有张扬的姿态,但春风过处,桂花在无声无息中散发出来的香气,不仅召唤来殷勤的蜂蝶在花叶间忙碌地穿梭,共同谱写生命之春的华美乐章,还让路过的人们自发地聚集于此。在它迷人的芬芳气息里,大家家长里短地闲谈、悠游自在地放松,都呈现出一种人心的柔软与温暖,以及人间烟火气的妥帖与从容。

    走在四季的春天里,我们会为艳丽的花儿发出由衷的赞叹,也会为芳香的花儿不由自主地驻足、流连。那么,走在生命的春天里,我们也将自己开成一株花吧!开一株艳丽的花,尽情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如果可以,将所有的岁月用来积蓄和沉淀,在风里雨里阳光里,开一株芳香的花!静静地站立、悠悠地开放,不必招摇、不必热烈、不必锋芒毕露,也不必处处争抢,甚至不必有过多的言语宣示,淡然的气质、温和的性情、卓然的品格——那自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美好必如缕缕花香,芬芳自己的生命之旅,也将美好的种子撒播在花下经过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桂花树下,花香弥漫,沁人肺腑。那是春天给我的启示:人生路上,生而平凡,然不卑不亢、无忧无惧,守住灵魂的香气,生命里,自有更多美好扑面而来,只为与你相聚。

    (作者系广东省深圳市龙岗区南湾沙塘布学校教师)

 

清明雨纷纷

吴建

    绵绵春雨,打湿了古老的青石板街,打湿了古老的清明。

    “风雨催春寒食近,平原一片丹青。”时序一到清明,春雨便淅淅沥沥,连绵不断,下个没完。雨线细丝丝的,似牛毛,如花针,缜密而细致,迷蒙又缠绵。它下得悄无声息,似无声却又有声,温柔地滋润着大地,轻轻地唤醒了万物的酣梦。在它的召唤下,麦苗返青了,垂柳挂绿了,百花绽放了……正可谓“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雨丝随风摇摆,似云,似烟,又似雾,如丝如缕、如梦如幻的清明雨似在撩拨着人们心底的柔软之弦。清明节是一个追思慎远的节日,仿佛那些刚刚从幽冥的土地里生长出来的花儿、草儿,能替逝去之人带来一点儿什么消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尽管春雨霏霏,却阻挡不了人们去先人之墓祭扫的步伐。拔净坟前一片乱草,于墓碑前摆下几杯冷酒,供上祭品,烧纸跪拜,缅怀先辈的功德业绩,感念先人养育之恩。焚化的纸钱在轻风中腾起浓烟,袅袅升起的烟雾中,模糊的记忆与面容瞬间清晰,先人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又浮现在眼前。霪雨霏霏,如泣如诉,有如在深情诉说着我们对故去亲人的无尽思念。“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桃红李白,景色旖旎,但已逝的亲人却享受不到这大好春光,怎不令人痛断肝肠。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真正的暖春是春分之后的清明,这时气清景明,春意盎然,人也单了衣衫,是最宜出游的日子。蒙蒙细雨、习习春风中,燕子在高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小溪在山涧弹奏出欢快的乐曲,河边的垂柳摇曳着万千碧丝。一池春水映梨花,撩人的春色好像在呼唤着人们出去走走。“偷得浮生半日闲”,抛开一切羁绊,学做戴望舒笔下的丁香女子,撑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阡陌小路上,沐浴在潇潇春雨中,和大自然来一次亲密接触,让春风拂去心头的阴霾,让春雨洗涤蒙尘的心田,让憧憬随着白云飘荡。白居易说:“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踏青,带给人们的欢乐是无限的。芳草萋萋,春雨濛濛,繁花似锦,置身其间,能消除疲惫,振奋精神。“乱花深处鸟声中”,万紫千红,杨柳依依,春在哪里,健康和欢乐也在哪里。

    清明的雨,可以酝酿人们梦幻般的情怀,可以勾起人们无边的思念,但更多的还是冷静、深沉的思考。清明的雨,实际上是在昭示人们:“死”其实是一个假象,就像春分过后万物复苏一样,所谓春来草自青,或者说,到了清明,纷纷扬扬的雨就把已经凋零的生命变为鲜花,变成垂柳,变成春色。庄子说得好,天地赋予形体让我承受,赋予生命让我劳累,赋予衰老让我安逸,赋予死亡让我安息。所以把活着看作乐事,珍惜年华,珍惜生命,善待自己,善待大自然——清明的雨,一次次地使生命复苏,一次次地使生命更加丰润。

    清明雨纷纷,人生意切切。

    (作者系江苏省如皋市奚斜小学教师)

 

春意浓,野菜香

代蕊

    早起去买菜,超市外有农人摆着一捆一捆的折耳根在卖,上面还沾有泥土,我买了两把,将折耳根放到鼻子前深深地嗅了一口——是春天的味道啊。

    每年春寒料峭时,挖折耳根已经成了我们迎接春天的一项特有活动。我们驱车到了小寺山脚下,跟着朋友往山间走去。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被雨水打湿的松针湿答答地铺在山路上,人踩在上面,稍有不慎就会打滑。林子里雾气很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我们顺着小路走到了一块长满杂草的地方,就在我还纳闷有没有折耳根的时候,朋友就开始惊呼起来。我也赶紧扒开湿漉漉的杂草,小小的折耳根就躲在杂草下面,它们一棵一棵地从土里冒出来,有的才冒了一截小小的嫩嫩的芽,有的已经长出了一两片叶子,长得快的,已经有了浑圆的叶片了……

    折耳根以幼嫩者为佳。水灵灵的叶片轻轻顶出松润的黄土,刨去表面泥土,根茎修长莹洁,顶端的几片叶子卷曲如喇叭,像是土地深处无声的呐喊。更有细小者,只绽着几粒米大的叶片,如花苞般尚未全开,这样的上品最为难得。

    有意思的是,只要你看见了一棵折耳根,这附近就一定有无数的折耳根。我们如获至宝,开始挖起来。挖折耳根可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如果用力大小或是锄头的方向没对,很容易将折耳根挖断。挖下去后,再用手剥开土块,将折耳根一根一根地捋出来。挖折耳根一般是不带大锄头的,都是带一把小锄头,人还得蹲着,不多时,人的腿就蹲麻了。

    我们在这田里挥舞着小锄头,原本杂草丛生的荒田里很快就裸露出一块块深棕色的土,被翻过的土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味儿。这番场景不禁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春天。

    童年时,挖折耳根是我们最期待的事。那时候的日子特别漫长,我们会寻一个下午,带着小锄头、小袋子,去田间地头找折耳根。走在田坎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感受着泥土的芬芳和风的轻拂,这是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也是我们的快乐小径。

    我们穿过一个个田坎,用心地找折耳根,找到了就不管不顾地挖起来。等到挖得差不多了,抬眼一看,糟了,把别人的田坎给挖穿了!我们撒开腿就往家跑,回到家里,外婆问我们是在哪里挖的,我们才一说,外婆就一拍大腿:“糟了,你们闯了大祸了!”

    还不等外婆说完,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吼,吼的什么我已不记得了,就觉得特别凶,声音拖得特别长……外婆带着我们赶紧去给人赔罪。我们才知道,田间的折耳根再多,也不能随便挖,即便要挖,也只能挖很浅,不能把田坎给别人破坏了。不然等到插秧的时候,关不住水,人家就该恼火了。

    即便有了这么一遭,我们对于挖折耳根的兴致却丝毫不减,只不过开始换地方了。我们喜欢去山上找。记得有一次,在一片枯叶的覆盖下我们发现了一块“宝地”,扒开厚厚的叶子,露出了一片粉粉嫩嫩的折耳根尖,我们惊呼起来。它们是那样嫩,脆生生的,仿佛用手轻轻一掐就断了。我们都不舍得用锄头,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嫩了,而且那土,说是土,更多的是腐烂的叶子和树根,松松软软的,用手扒开然后拔起来,可喜人了。

    那个下午忘了是怎么过去的,我们一直挖到天快黑了,才下山去。我们背着半背篓的折耳根尖,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跑去,村子里已经升起了淡淡的炊烟。

    挖折耳根是一种趣味,吃折耳根又是另一番趣味。最常见的吃法就是凉拌,回家后将挖的折耳根捋出来,撅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然后放到水里多淘几遍,直到泥水变为清水。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腌盐,不然凉拌出来的折耳根不入味。接着就是准备调料,蒜末、葱花、香菜、小米辣及适量的辣椒粉、白芝麻、花椒面、味精、香油、香醋和生抽搅拌均匀,然后将腌制好的折耳根沥干水分,加入调好的调料中,充分拌匀,一盘五味俱全的凉拌折耳根即成。一入口,甜辣交织,酸香激荡,诸味相融的和谐滋味让人直呼过瘾,就着一碗大白米饭或是一碗酸菜稀饭就是一顿好饭!

    不仅仅是折耳根,春天的山间还藏匿着品种繁多的野菜,一株株嫩绿的芽儿从土里钻出来,荠菜、蒲公英、马兰头、野蒜……明媚的春天里,一个小篓、一把铲子,就能奉献出一道滋味鲜美的春日盛宴!

    (作者系四川省广元市利州中学教师)

 

春光醉影入梦来

张志锋

    春雨如纱,一切都笼罩在一袭隐约之中,一切都神秘兮兮地藏匿了起来。雨雾,好像又将我当成了一个孩子,将面前的那座山隐去,给我变了一个大大的魔术。

    雨过,我又走进了那个充满诗意的校园。雨珠,静静地伏在了藤叶之上,悬在了叶尾之尖。透过雨珠,叶子的纹路愈加显得清晰有力,透着一股生机盎然的气韵。茶树下,散落着经夜雨打后的花瓣。花瓣轻薄,触之冰酥柔腻,花色娇红,纹路清晰,瓣面微蜷,窝着一湾遗落的雨珠,剔透晶莹,如泪所噙,怜态兮兮。海棠树上的花瓣,很小,却把树扮得很俏。路旁的那棵朴树,一副嫣然多姿的模样,树上还裹了一层薄薄的青苔,似着了一身崭新的青衫,款步园间。园中的那面湖,碧柳环拥,瘦石中立,云影浮沉,锦鱼群游,人影往来,宛若一尺小画。

    立于园中仰望,远处的山,一层掩着一层,被城挤在了外面。山里起雾了,与云融在了一起,淡淡的一片阴灰蓝,随意泼染,流于眼前。山腰的白塔不见了,像被神仙施了法,遁了起来。山鸟三三两两,悠悠地从城外飞来,隐落在一处园林里。鸣叫,这头一声,那头一应,来来回回,从未凌乱。城,便少了几分城的模样,而多了几分山野之气。

    不多时,天高雾散,一片清明,我又爬了一趟牛头山。我最喜爱那山中杉树,一棵棵立于山谷之间、溪水之畔、山路之侧。它们挺拔如柱,直耸云霄,像一个个伟丈夫,顶天立地,气概非凡。一路山行,溪水相伴,声若悬瀑,不绝于耳。山间草木,森郁盎然,处处生机,满眼青苍。

    到了一处山腰,碎石残落,树根赤露,像数条盘曲缠嬉的巨蟒,形态骇然,攀附崖间。山涧则婉转着澄澈的溪流,水底沙石清晰可见。年深日久,溪水长流,水石相搏,石性水成,有的温润如玉,有的尖削如器,有的闪着粉屑之光,如金银之烁,还有的布着行纹走线,柔美自然,如画如卷。石头的颜色也是五彩纷呈,脂白、墨黑、青黛、土灰、褐红、奶黄,炫彩不一,悦目赏心。沿石阶而下,溪边有一位钓鱼人,正专心于垂钓之趣。河堤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安静地盘身而息。山坡上,散落着三五只肥硕的柴鸡,啄食着山虫野物。阶石生苔,一步一景,我醉眼于山色野趣之间,心中无限惬意悠然,一时兴起,便诌来几句:“我自北方来,悠居南山城。城北依秦岭,城南据巴东。临江峙汉水,山水两相容。春雨寻节至,花色愈娇浓。浮闲徒丽日,自在往来中。”

    沿溪而上,向西而行,赶巧还看到了嵌于云间的下弦残月,形色浅淡,若隐若现,默默地随时光行转,我便想起苏子所言,“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的确,对于心性灵妙之人来说,美好,只需一耳一眼即得。看着这美妙的光影世界,我不禁感叹,世间之一切,真是一场精妙的布设。

    光,催生着一切。当太阳升起,一切便着了色,一切都鲜活生动了起来。人,是行走的光。花,是凝结的光。梦,是光的涟漪。

    大地,承载着一切。颜色是大地的,声音是大地的,烦恼是大地的,快乐是大地的,赞美是大地的,奔跑是大地的,连梦也是大地的,一切皆源于大地,终也归于大地。

    一切都是光与地的结合,一切都是光与地的杰作。

    不知不觉,夜色复沉。夜色,将面前的那座山、这座城完好地装了进去,连带着她自己。而我,也将这整片夜色完好地装了进去,我的目光里,我的身体里,我的梦里……

    (作者系湖北医药学院教师)

 

出门见山

郝全智

    出小区小南门向南走三千步,就到了山里。此处林木茂盛、曲径通幽、树老寺古。每当四季交替,我都赶去山里探寻春夏秋冬轮转的讯息。特别是春天到来的时候,我更不舍得,也不曾辜负大好春光。

    去年冬天爬山归来,从北宫森林公园南边小路蜿蜒而下的时候,路过一处众山环绕的山谷,面积很大很平坦,土地肥沃,野草丰茂,树苗新生——当时就想,春天一到,这里一定是野菜连绵的风景吧?于是我做好了计划,等春天再来的时候,就过来挖野菜。

    拆迁前这里叫作王村,是一个建在半山腰的村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主街。这条街南高北低,沿街而行,脚下是卢潭古道,拾级登山,步步登高,一直走到悬崖绝壁的狼坡顶,就算走出了村子,也就从门头沟走到了丰台的地界。

    不知村人何处去,只留磨盘立道口。村人早已搬走住上楼房,老宅在风雨侵蚀下,很快就被荆棘野草抢夺了阵地,偶尔看到三三两两的游人从一条小道去探访月严寺的遗址。月严寺也仅存屋架和山墙,旁边的山林里封存了一座优质的煤矿,是早期中外合资的“月严寺煤矿”。煤矿关闭,曾作为窑神信仰的月严寺,遗址也只剩五棵有“身份证”的古树。

    沿古道向南攀登,一路陡峭蜿蜒,山风呼啸,这里是从大灰场去潭柘寺和戒台寺的步道。古道用南山盛产的优质板石铺就,多次经历暴雨和洪水洗礼,但只有少数路段被冲垮,大部分完好的古朴路段,依旧显示着古人的智慧和骄傲。

    越往山深处走,越感到惊奇。我像刚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不经意间,桃花蔓延,染白了远处的山头。穿行桃树下,有的枝条还在蓄蕾,娇艳欲滴,饱满玲珑;有的桃花却早已落英缤纷,香满山林。远处山坡上,有游客在忘我地唱歌,清脆、嘹亮、飘逸,仿佛一定要加速唤醒沉睡的荒山。从山上下来的游客多是结伴而行的老年人。刚才就见到几位老者,手中拿着弹弓,背着双肩包,健步走下来,还慷慨激昂地谈论着国际新闻。我瞥见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袋子野菜,隔着塑料袋也可以看得见娇嫩和翠绿。这给了我继续前行,去寻找野菜的信心。

    我在慢坡上走来走去,却不见一棵像样的野菜,不免有些失望。风忽然大起来,将枯树枝从山头吹落在我身边,也提醒我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在全神贯注寻找野菜的时候,我身边围过来四五条毛色各异的野狗,正朝这里驻足观望。好在我们彼此相安无事,看来饥饿的野狗无非是想讨一点儿美食,我没有表现出馈赠之意,它们也就知趣地撤退了,络绎相随,慢慢消失在山坳里。传说这一带曾经有一个消失的村子叫作焦家坡,焦姓五兄弟,个个力大无比,身怀绝技,曾经在山崖中先后捕获两只金钱豹,把豹皮进贡给了皇上。村子消失于19世纪之初,现在只留下传说,飘荡在这片山崖中。

    我的目标是苦麻菜。在一片向阳的土坡上,在枯草的掩映下,可见正在奋力生长的苦麻嫩叶,连根挖出,带着苦味的草香扑鼻而来。我把根部的枯草叶一点点摘去,就剩下一棵玲珑娇小、鲜嫩清爽的苦麻。挖了好久,仅仅采来一小袋。苦麻菜可以蘸酱,也可以蘸醋、蘸香油、放盐,喜欢吃辣,还可以浇点儿辣椒油。苦中透香,沁人心脾。

    置身峰崖的高处,蓝天白云,风声呼啸。整个山坡正在阳光下悄悄变得焕然一新。远处有开山的炮声,山林里有游客的歌声,我把手机音乐打开,视野所至,胸无尘滓。

    时光慢慢流逝,挖不挖野菜,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系北京市大峪中学特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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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