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诩是一个热爱读书的人。当下的书越出越多,在茫茫书海中,许多书我只能像鲁迅先生那样“随便翻翻”浏览一下,但是,齐学红老师主编的这本《随园夜话——班主任的实践教育学》(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却让我翻了又翻,似乎有一种“读你千遍万遍也不厌倦”的感觉。 尽管这本书的副题名曰“班主任的实践教育学”,但无论怎么看——学术的或叙事的,都不是一本严格意义的实践教育学著作。全书四辑:一曰“随园夜话”的多重意义表达,二曰“随园夜话”与班主任专业成长,三曰“随园夜话”的影响力,四曰与“随园夜话”一起成长的研究生团队。这样一本“不是学术专著”的专著,为什么能够让我如此瞩目,情不自禁在茫茫书海中“多看了它一眼”?实话实说,是因为透过这本书的文字,我看到了让我怦然心动的一群教育人的精神原乡之旅。 随园位于南京市五台山余脉小仓山一带,曾是江宁织造曹寅家族园林的一部分,后归于接任江宁织造的隋赫德,故名“隋织造园”“隋园”,1748年,袁枚购得此园,名之为“随园”,后先后为金陵女子大学、南京师范学院(大学)校址。齐学红把“夜话”空间放在随园,显然是为了在钢筋水泥建构的逼仄城市石林里,找到并把它营造成可以让自己的心灵“诗意栖居”的精神原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在“随园”的天地里,让我看到、听到、感受到更多的是这群教育人的“爱欲”——对生命、对教育(特别是班主任)生活的热爱,是这群教育人的“激情”——对班级、对班级文化建设的热情,是这群教育人的“梦想”——对理想、对追求理想教育的热衷。齐学红们对教育生活的热爱、热情和热衷,让随园从此有了“高贵的灵魂”,成了“心灵的家园”。 从我的视角观察,齐学红们“随园”生活的主要样态,就是“沙龙”——对话。“沙龙”一词最早源于意大利语单词“Salotto”,是法语Salon一字的译音,原指法国上层人物住宅中的豪华会客厅。从17世纪起,巴黎的名人(多半是名媛贵妇)常把客厅变成著名的社交场所。进出者,多为戏剧家、小说家、诗人、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和政治家等。他们志趣相投,欢聚一堂,一边呷着饮料,一边欣赏典雅的音乐,促膝长谈,无拘无束。当下,在我们的生活中,“沙龙”并不罕见,很多教育活动都设有“沙龙”这个板块。但是,大多数“沙龙”都是事先彩排、机械问答式的表演,让人看了、听了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但是齐学红们的“沙龙”,让我看到了“沙龙”的真相:自主——每一次“沙龙”,都在晚上、周末、假期,没有红头文件通知、行政指派,参与者的脚步之所以无怨无悔地走到,大多是因为心向往之。自由——正如参与者描述的那样,“沙龙”无论是桌椅摆放,还是对话方式、对话人的姿态,都是开放式的,自然没有一点儿造作、拘束。自在——“沙龙”的过程是惬意、享受的,可以喝茶,喝咖啡;可以争论,甚至争吵。每次“沙龙”,大家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经常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齐学红们这种有意思的生活方式,在现实生活中是非常难得的,因此也就更加令人神往。 或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脚步走到“随园夜话”屋檐下的,都是拥有相同尺码的人。他们来自全市(南京)、全省(江苏)、全国各地,因为有共同的人生理想和教育追求,脚步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他们遇见——年长的和年少的,在职的和退休的,大学的和中小学的,等等,虽然年龄、身份、单位各不相同,但是却似风云际会,于是生成了精神世界的一场场雨、一场场雪,甚至一场场冰雹。他们相亲——每一次一起走进随园的夜晚,他们像兄弟姐妹、父母儿女一样,相亲相爱,即使“沙龙”结束,不得不回到各自生活的场域,但是他们彼此依然保持着亲密的联系,线上隔空交流,正如一首歌唱的那样,“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他们生长——一人行速,众人行远。仿佛“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随园夜话”的夜话者们彼此搀扶、相互成全,每个人在夜话的过程中,都“各美其美、美人之美”,不仅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生长的美好,而且把自己带到了理想中的“诗与远方”。 哲人语曰:一个人的心灵倘若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他就似一条丧家之犬。在喧嚣的现实生活中,我们还有多少教育人的心灵能像齐学红和她的“随园夜话”者们那样有家可归、宁静致远。 (作者系《江苏教育》杂志原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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