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做过同治、光绪两个皇帝老师的翁同龢写过一副对联:“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我是在哪里见到这副对联的,早已记不得了,但对联的内容却让我过目难忘。
这“第一件好事”好在哪里?按说这个问题早已让前人说尽了,今人似乎不必再费口舌了,然而好像又未必如此,不然怎么会仍有数不清的人还在说着读书之好、读书之美、读书之乐这类话题呢?那么我也来凑凑热闹,从自以为另辟蹊径的角度说说这“第一件好事”。
就教师职业而言,读书的好处恐怕就在于一个“通”字。
其一,读专业书籍,可以让教师在自己任教的学科内上下前后、古今中外贯“通”。
有人说,自己教的是某某课程,一本教材就那么一点儿内容,更何况已经教了很多遍,完全可以说驾轻就熟了。非也,非也!我以为,每一门学科都是汪洋大海,我们所教授的那一本教材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朵浪花而已。只见“浪花”,不见“大海”,显然是不足堪当教学重任的。以语文学科为例,教材中选用的文章、诗词等,且不论内容如何,单就文体样式而言,哪一个不是纵贯古今连通中外,譬如诗词,教材中选取的几首诗词,至多只能算是“举例”,教师讲授诗词,总要知道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吧,总要知道《诗经》以及诗词的流变吧,总要知道世界著名诗人的名篇名作吧,单就诗歌这一项也足以使教师穷经皓首了,更遑论其他。所以,一些名师总是说“用一辈子来备课”,实在是真切体会。相比之下,那些一本讲稿(现在是一个U盘)用N年的教师不能不说有些可怜可悲可叹可气了。
还有一些年轻教师,主观愿望总想把课上好,变着法地调整教学思路、改进教学方法、营造课堂气氛,但由于被教材捆住了手脚,教学过程中不敢不能“越教材半步”,更做不到旁征博引,启人深思。何故?最直接的原因即为学科知识没有贯通也。
其二,读文史科技类书籍,可以让教师打破学科壁垒,把自己任教的学科和相邻学科打“通”。
我们在嘲讽一个人某一方面的知识能力薄弱时经常说,“你的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你的历史是化学老师教的吧?”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些话是有问题的。尤其是在义务教育阶段,各科之间是相通的。“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固然不是一种理想状态,但这句话给了我另外一个启发:如果教语文的也懂一些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地理等,那么这个老师教语文的时候是不是会更加得心应手?事实上在中小学里,能教好几门学科的老师大有人在。一个例子是,许多政治课教师都是从语文、历史等学科改行过来的。还有一个例子是,弘一法师李叔同曾受聘于浙江两级师范学校,既教音乐,也教图画。不仅如此,他在美术、诗词、戏曲、篆刻、金石、书法、教育、哲学、法学、汉字学、社会学等方面也颇有造诣,几乎是“无所不能”。无论他教什么学科,学生都认为他是“最好的”。因此,李叔同深受学生敬重与他通晓并能优秀地胜任多科教学是有着直接关系的。
诚然,“术业有专攻”是不错的,但作为普通教师,李叔同的多能多科融通,的确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现在是信息时代,知识爆炸性增长,再也难以产生李叔同那样几乎“无所不能”的教师,但他的博学多识、底蕴深厚,应该成为我们“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榜样。
其三,读经典的教育理论书籍,可以让教师提高专业素养和理论水平,从而在教学研究之路上走得畅“通”。
教师具有双重身份,既是一位实践者,同时也应该成为一位研究者。纵观名师的成功样态,无一例外都是从实践中走出来,通过教育教学研究成长起来的。详察他们的成长历程,由于自身情况、所处地域以及机遇处境等方面的不同,因而又呈现出千姿百态、丰富多样的成长方式。但有一点可以说是高度相似甚至是完全相同的,即他们都经历了如饥似渴地多读精读教育经典名著的过程。
没有读过教育经典名著而取得丰硕教科研成果,与没有殚精竭虑地浸淫在教育教学领域的研究中而成为真正名师的,都是不可想象、不可思议的“怪现状”。
教科研之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需要说明的是,教科研不是体力活,只是“不畏劳苦”地使蛮力显然是不行的。教科研是一项富有创造性的,需要调动教师全部积累、全部智慧的艰苦劳动。正如在黑暗中行走需要光亮一样,在教科研“陡峭山路攀登”不仅需要体能、经验以及技巧、装备,更需要力量的源泉、信念的支撑和方向的指引。我们当然可以说,所有这一切,都在教师的情感中,在教师的实践中;但是我们也应该深知,没有理论指导的行动是盲目的。因此,经典的教育理论书籍不可不读。只有把经典的教育理论读通了,我们才能够自信地说,“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换言之,只有在教育理论的引领下,我们在教学研究的道路上才能走得更加畅“通”。
当然,教师读书的好处是说不尽的。我之所以强调三个“通”,无非是因为它们与教师职业的关系更加密切罢了。
(作者系职业教育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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