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鹰潭市特殊需要儿童康复中心主任 曹有红

    ■编者按

    在校长群体中，特殊教育学校校长是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走上特教之路的原因不尽相同，但都是为了同样的目标：为特殊儿童筑梦。因为执掌的是特殊教育学校，他们的事迹显得尤为动人。本期我们走近三位特教校长，了解他们的办学心路历程，表达我们对特殊教育工作者的敬意，期待社会各界和他们一起，为残疾儿童少年更好地融入社会给予更多的善意、尊重与支持。

    在女儿出生前，曹有红没想过会和特殊教育扯上关系。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和更多的听障孩子踏入有声世界，她创办聋儿语训部，累计收训了来自江西、甘肃、江苏、安徽、浙江、河南等6个省份的200多名听障、智障、自闭症儿童，其中95%的听障儿童通过康复训练，能像健全孩子一样接受义务教育。

    第一声“妈妈”

    2001年底，曹有红刚满周岁的女儿被确诊为双耳重度失聪。那一年，曹有红从钢材企业下岗，丈夫则在市里的一家单位做临时工。

    “拿到诊断书，就像天塌了下来。”面对这一现实，曹有红擦干眼泪，默默发誓：不管吃多少苦，都要教会女儿说话，让她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从此曹有红省吃俭用，带着女儿踏上了艰辛的康复之路。她从亲朋好友那里借钱为女儿配上助听器，教女儿去辨听自然界的各种声音，还让女儿通过感受喉部震动发出声音。每天清晨只要一睁眼，曹有红就给女儿戴上助听器，与她说话，原本寡言少语、不善言谈的她，对着女儿有说不完的话。

    一次偶然的机会，曹有红得知深圳一家康复中心要办一个家长培训班，邀请了国内听力学专家和康复专家讲课。经济窘迫、从没出过远门的曹有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牵着女儿，连转几次火车到了深圳学习。

    经过两个月时间，女儿学会了“啊”，又过整整一年后，女儿终于喊出了第一声“妈妈”。曹有红喜极而泣，心里升腾起无限希望。为了能随时随地教女儿，曹有红在包里放上书、卡片、纸和笔，和女儿在路上看见什么就对着书、卡片教，书上或卡片上没有的，就画在纸上，写上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经过多年努力，女儿不但学会了说话，还参加了舞蹈、绘画等比赛并获奖，2018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广西艺术学院。

    第一声“曹妈妈”

    曹有红的故事不胫而走，许多人慕名前来或打来电话，希望她能帮帮他们的孩子。

    曹有红深深懂得教育听障孩子的艰辛，为此她犹豫过。但当看到孩子们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家长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信任自己，曹有红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曾得到大家的帮助，决心投入康复事业。2006年，她创办了鹰潭市月湖区灿灿语训部（后注册为“鹰潭市特殊需要儿童康复中心”，下简称“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创办初期，公婆腾出房子做教室，丈夫拿出工资贴补，曹有红自己既当老师又当妈妈，要教孩子们说话，还要洗衣做饭、把屎把尿。几经辗转，康复中心终于在城郊有了自己的教学楼，电脑、打印机，乃至座椅都是曹有红募捐而来。办学条件虽然艰苦，但曹有红对于贫困家庭实行弹性收费甚至全免，对于特困家庭还要出手捐助。

    “以前经常有家长说，把孩子放曹老师这儿比放在家里放心多了，每次我都会纠正他们，强调学校代替不了家庭。”曹有红明白家庭教育的重要，为此，康复中心每月开展一次家长学校培训，家校共同促进孩子成长。

    曹有红认真钻研聋儿语训知识，制订科学合理的语训计划。为提升专业能力，她不断学习，获得了全国小儿四级听力师及评估师资质，还通过了大学本科应用心理学专业考试。

    每天对着孩子重复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曹有红明白，很多时候孩子无法给出一个回应，但当孩子们喊出第一声“曹妈妈”的时候，曹有红觉得一切苦累和艰辛都是值得的。

    在无声世界传递爱的音符

    如今，康复中心有三十来个学生、十几名老师。

    曹有红的弟妹向容，本在广州当日语翻译，月薪5000多元，2010年，她毅然放弃不错的薪水来到康复中心当老师。收入不高，工作异常辛苦，曹有红用爱感染着师生，带出了一支别样的教师队伍。

    新生一入校，都是由曹有红先进行启蒙教育。有一名孩子叫磊磊，康复程度不错，为了让磊磊有更好的语言和学习环境，曹有红想把他送去幼儿园。因为孩子听力有障碍，很多幼儿园都不收。几经辗转，曹有红找到一名园长，告诉她孩子走到今天的不容易，孩子除了听不到，和其他孩子没有区别，他们不需要同情，只需要更多的鼓励和关爱。园长终于被感动了，同意收下这个孩子。2021年高考，磊磊以551分的优异成绩考取本科院校。

    康复中心里的不少教师是曾经的学生家长，在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普通学校后选择留在康复中心，其中有两位已经坚持了十多年。顾淑梅就是其中一位。

    “曹老师给了我的孩子一个有声的世界。我当初陪读很多年，有了一定基础，加上曹老师手把手地教，逐渐也就上路了。那么多年，我从未见曹老师生过气。她还经常和我们说‘一定要慢下来，不能急’。”顾淑梅已52岁，工作量大、学生情况复杂，却从未想过离开。“一开始曹老师就和我说，如果是为了赚钱，这份工作就不适合我。”顾淑梅还记得，一个孩子从入学时不会听声音、不会开口说话，到毕业后已经什么都会，“我总能收获别样的感动，这是更宝贵的财富”。

    每年毕业季，家长经常感动地抱着老师，舍不得分别。很多已经毕业的学生家长常常会打来电话问候，并告知孩子的学习情况，有的还常带着孩子回来看望中心的老师们，并送来锦旗。每年寒暑假，都是学校最热闹的时刻。还有家长常常会给曹有红寄来自己做的暖鞋、纳的鞋垫、自家炒的瓜子。有的家长每次来学校一住就是几天，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抢着做这做那。

    曹有红的抽屉里珍藏着不少学生毕业时送给她的书法、绘画作品，她会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办学途中，她遇到过不少困难，但家长和孩子的情谊让她感动，同时也让她感受到肩上责任的重大。十余年来，曹有红一家和全托的孩子吃在一桌、住在一屋。曹有红的女儿很理解母亲：“毕业后，我会把母亲的伟大事业——康复中心继续做下去！把这份无私的爱传承下去！”

    这让曹有红倍感欣慰。从一个孩子的妈妈变成几百个孩子的妈妈，曹有红收获了满满的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