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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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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中国 供图 |
随着核心素养的推出和新课标的颁布,语文课堂教学改革一时风生水起,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情境化。“无情境不教学,无情境不命题”,情境任务突然蹿红。
不可否认,情境有利于激发学生言语实践的兴趣,能有效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形成、发展和表现,但唯情境论,将情境推向极端,则又暴露了教学改革的极端化倾向。不少教师对情境任务理解不当,其教学设计令人啼笑皆非,如某位教师教陶渊明《饮酒(其五)》,设计了这样的情境任务:“假如陶渊明开发了一种品牌酒,要从诗歌中选择一个意象作为品牌酒的商标,你认为最有代表性的是什么?”这个情境任务充满商业气息,与山水田园风格严重违和,且完全无视古代诗歌这种体式的阅读规律与教学要求。
我们并不反对情境任务设计,但应坚决抵制那种完全忽视文本个性与阅读规律的情境任务。任务设计不可忽视体式要素——这是我读黄厚江老师新著《阅读课的姿态——体式教学的说法和课例》的强烈感受。
黄老师这本书共分八章,分别从小说、散文、现代诗歌、古代诗歌、戏剧、文言文、实用文和小群文等不同体式来阐述阅读教学任务的设计要诀。单从小标题就不难看出黄老师深谙各种体式的教学要义,比如散文教学,他认为最重要的是“由个性话语指达个性心灵”,具体包括:通过对个性话语方式的品读,体味作者的生命个性;通过个性化学习活动连接“语文经验”和“人生经验”;通过具体作品的阅读,认知和欣赏作者的个性风格。再如戏剧教学,他认为最重要的是要有“戏”,同时还要引导学生读出“戏”外之“戏”。
能精准抓住不同体式的牛鼻子,这离不开黄老师自身深厚的语文素养。黄老师曾戏言,他应该是中国语文教师中所写文体最多的一个,他曾写过古代诗歌、现代诗歌、剧本、散文、小说、传记、评论、报告、演讲稿、公文、悼文、广告词、书信(含情书)、论文、学术著作等,其中小说既有小小说,也有长篇小说(如《红茅草》)。不同体式的行文要求和语言风格不同甚至迥异,而黄老师能在不同体式之间自由行走,轻松切换,创作出很多精品文章,可谓才华卓著。有不同体式的创作体验,黄老师更能深谙不同体式的个中要义,在阅读教学中总能依体而教,切中肯綮。
难能可贵的是,黄老师不仅有对不同体式的精准认识,他还能化“教”为“学”,坚持学生立场和素养导向,从而确定最优的教学内容和教学策略。比如他在阐述小说教学时倡导四个转变:把知识学习变成借助知识的阅读活动,把性格概括变成对人物内心世界的解读,把主题解析变成借助小说解读生活,把特点归纳变成借助文本学会读小说。再如他在阐述现代诗歌教学时,强调“在阅读中培养敏锐的诗歌触觉”“在分享中学习现代诗歌的解读和欣赏”。从这些“说法”中,我们发现黄老师始终将学生放在课堂的正中央,重视学生学法的养成和素养的提升。
究其根本,对体式的精准认识源自对阅读教学本质规律的把握。黄厚江老师是当代中学语文教学领域的翘楚,他的近百个经典课例已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他的理论建树来自他丰厚的教学实践,而他在一个个课例的开发中又不断完善理论,黄老师将理念建构与实践探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本书的书名是“阅读课的姿态——体式教学的说法和课例”,顾名思义,这本书既有“说法”,也有“课例”。他在论述不同体式的教学时,每论必有其课例佐证。阐述小说教学,他会举《我的叔叔于勒》《孔乙己》《装在套子里的人》等经典课例;阐述文言文教学,他会举《狼》《黔之驴》《出师表》《谏太宗十思疏》《阿房宫赋》等经典课例。大量课例的支撑,使论述无架空蹈虚之感,且增添了说服力和示范性。这些课例不仅散见于论述中,而且在每个篇章后面都附上一两个完整的教学实录或教学设计,其中不乏新的课例,如《台阶》《山民》《乡愁》《蒹葭》《窦娥冤》等,让读者在理论学习的同时,还有了观课的享受。
黄老师虽然没有参加新课标的制定,但他在课改浪潮中始终保持着敏锐的触觉和强烈的责任感。2017年语文核心素养甫一推出,他就写出一组论文探讨语言、思维、文化与审美这四者之间的关系;目睹最近几年课堂教学的种种怪状,他忍不住撰文探讨情境任务及任务群设计,呼唤语文学科的理性建设。黄老师始终秉持着守正创新的理念,不保守,不激进,以一己之力推动着中国当代语文教学改革。针对大情境、大任务的大而无当,他提出“小群文”的概念,明确小群文阅读的基本特征、组群方式、教学结构和基本教学原则,并设计出“李白送别诗”的小群文阅读教学案例,而这些均收录在本书内,这些课例匠心独运,具有极高的教学价值和可复制性。
这本新著的封面上有一句话:“立足于不同体式的阅读教学,让阅读课千姿百态。”但千姿百态,应该是在规律中的自由绽放。在语文教学情境任务设计花样不断翻新的今天,黄厚江老师提出“体式”,其用意与深意不言自明:任何教学改革,在“创新”中不可忘却“守正”。
(作者系语文特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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