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这十年

    过去十年，是职业教育向现代化迈进的关键十年。许多重要的新政策、新举措在这一时期诞生，如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确立职业教育类型地位、开发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建设产教融合型企业、试点现代学徒制、建设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构建技能型社会等。发展至今，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已有成就：职业教育已形成向现代化迈进的基本框架。

    在这些政策和举措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确立职业教育类型地位”吗？这条政策的确非常重要，它清楚地回答了中国要建设什么样的职业教育这一根本问题，即要建设与普通教育双轨平行、相互融通、具有同等地位的完整职业教育体系。随着这一政策的确立，职业教育具有了与普通教育同等的教育功能性、社会重要性和体系完整性。这是职业教育类型地位的核心含义。然而，职业教育类型地位之所以能真正确立起来，还要取决于“稳步发展职业本科教育”这一政策的出台。

    发展职业本科教育的根本出发点，是产业升级对更高水平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其对职业教育类型地位确立的重大意义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有了职业本科教育，职业教育体系才能最终形成。即有了相对完善的体系，职业教育才可能成为一种教育类型。如果自身还是残缺的、断裂的，自然不能被认可为一种教育类型。二是有了职业本科教育，职业教育才有了和普通教育对话的基本平台，才具备了与普通教育拥有同等重要地位的基本条件。当职业教育只能在专科以下层次举办时，它在地位上必然明显低于普通教育。三是有了职业本科教育，职业教育才具备了成为一种教育类型所需要的内涵。如果职业教育只是一种训练初级职业技能的教育，人们很难在观念上真正把它认可为一种独立类型的教育。可以说，职业本科教育的发展重新定义了职业教育，提升了职业教育内涵，从而使它具备了成为一种教育类型所需要的条件。

    发展职业本科教育是教育体系的重大创新，相关概念的提出最早可追溯到2019年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尽管在这份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文件中，发展职业本科教育已作为一项重要政策被正式提出，但许多重大理论问题仍需要澄清，比如职业本科教育与技术本科教育有何区别等。职业本科教育的真正落地经历了非常复杂的过程。

    经过反复研讨、论证，在2021年召开的全国职业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指示：“稳步发展职业本科教育”。这标志着职业本科教育从政策酝酿、局部试点进入到了全面实施阶段，一种新的高等教育类型在教育体系中破土而出。2022年，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规定：“高等职业学校教育由专科、本科及以上教育层次的高等职业学校和普通高等学校实施。”作为职业教育学制层次之一，职业本科教育得到了法律层面的确立。至此，我国完成了职业本科教育确立的法理过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基本框架确立了起来。

    在实践中，职业本科教育发展要把握三点内容。一是探明职业本科教育的内涵。办好职业本科教育，如果对其内涵的理解只停留在“高水平技术技能人才”等宏观概念层面，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深入到职业结构内部，准确把握职业本科教育所要培养人才的岗位定位、能力结构，获得对其内涵具象化的理解。二是选择好职业本科教育发展路径。最佳路径是在优质公办高职内部延伸出职业本科教育，允许优质高职院校举办职业本科专业，这既有利于发挥公办高职的办学优势，又有利于形成职业本科教育与职业专科教育的衔接关系。三是发挥好职业本科教育的龙头作用。职业本科教育应以中职学生为主要招收对象，这样才可以避免职业本科教育成为强力挤压甚至击垮中等职业教育的因素，使各级职业教育真正构成一个体系。“职教高考”是把各级职业教育联系起来的重要纽带，只有建立起了与普通高考平行的“职教高考”制度，职业教育才真正获得了成为一种教育类型的动力机制。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