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至2020年间，笔者曾作为“福建省普通高中名校长教育教学管理能力研修班”成员，与福建省20位示范性普通高中建设学校的校长一同赴美国进行考察。在华盛顿和纽约，我们先后考察了7所高中，参观了许多教育机构并听了10场相关讲座。通过实地考察，我们对美国高中教育有了一个整体性的认识。

    营造自由开放的学习氛围

    在美国考察期间，笔者看到了校园里一张张充满青春活力的可爱笑脸，一路上，学生们落落大方地和我们打招呼。我一路观察一路思考，是什么成就了这些纯真而幸福的笑脸？什么样的教育可以让青春与活力如此本真地展现在孩子们的脸上？

    答案就是，以学生为中心。

    学校尊重学生、相信学生，给学生自由的成长空间。在雷曼学院美国研究高中（The  High  School  of  American  Studies  at  Lehman  College），校长告诉我们，学校的管理特色是不设校规，鼓励学生自由发挥，不像有的学校要穿校服、要排队等。但他又说，不设校规不等于不要秩序，而是要尊重学生，把学生看作成年人，“成年人到一个地方可以感受到这个地方潜在的游戏规则并主动去遵守适应它，化被动的硬性规范为积极主动的自我约束与自我融入”。他认为，宽松的环境可以让学生的思维更开放，有更强的创造力，越开放的学校越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在一些学校，教室桌椅排列也充分体现出开放自由的氛围。比如，在英语课堂上，大方桌或异形桌组成一个个环状小组，这样学生可以方便地面对面交流；历史课堂上，全班的桌椅围成了一个大四方形，教师置身其中，组织学生对历史事件进行讨论。这些灵活而有序的桌椅摆放方式让课堂不再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活力。

    教学中，美国教师常用“翻转课堂”的方式给学生学习创造条件。雷曼学院美国研究高中大部分课堂的基本程序是，教师在课前布置学习内容，并列出学习书目和有关资料网址；学生根据教师的要求充分收集资料，了解与学习内容相关的知识，开展自主学习探究，并形成自己对教学内容的认识；课堂上，在教师的组织引导下，师生共同对学习课题进行研讨。在这样的课堂上，教师评价的重要指标是看学生能不能提出好的观点，而不是考试成绩的高低。

    注重多元化与个性化发展

    美国大学录取不仅看学生的学术能力和成绩，更重视考查学生的个性特长、学习兴趣与经历、社会能力和合作学习能力等，形成了不唯考试分数的综合评价选拔方式。大学对学生的优势特长情有独钟，拥有体育艺术特长如篮球、橄榄球等特长的学生更容易申请到好的学校。

    课堂上，教师充分尊重学生的意见，鼓励学生从多角度提出不同的见解，形成个性化的观点。在讨论课堂上，学生根据教师事先布置的课堂讨论问题，在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和网络资料的基础上，踊跃发言，提出自己的观点，之后教师会组织点评。有时候，教师会将社会热点作为研究问题，在课前设定学生的角色，分成不同的辩论小组。课堂讨论中，学生从扮演角色出发，提出各种看问题的角度与思路。让学生在辩论中体验每个人的不同想法，有利于学生形成尊重他人意见的意识，潜移默化中培养学生包容的品格。

    雷曼学院美国研究高中的校长说，教师会拿出法律类的议题，让学生通过讨论，认识到社会的复杂性，认识到许多现象不是黑白分明、非此即彼的，而是渗透着社会背景和文化背景的复杂性与多样性。他认为，在课堂上有不同的声音，让学生看到不同的观点，学生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己之见，未必是唯一正确的答案，这样学生才能对社会和他人有更多的包容与理解。

    进课堂参观的时候，我们刚好见到一场关于苹果公司是否应该配合警方为案件审查提供便利的辩论。在这样的课堂里，教师需要有更广博的知识和更高超的课堂驾驭能力。

    重视培养拔尖创新人才

    美国高中教育重视培养拔尖学生，希望造就未来的领军人才。

    纽约科学研究院（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是一所校外机构，它设立了主要面向小学生的“STEM城市项目”，意在引导他们成为未来的科学家。它设计了一个名为“发射台”的学生培养和发展平台，在参加竞赛的学生中选出500名优秀者作为培养对象。竞赛内容通常和生活相关，与职场相结合。企业技术人员发挥专业优势指导学生参赛，优秀成果还可以为企业所用。汉克诺斯（Hank  Nourse）博士介绍说，项目和竞赛不但看重学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还特别重视培养学生的沟通能力、执行能力，以适应社会大分工、大合作的现状与未来。

    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贴近学生生活，才能有效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Virginia  Polytechnic  Institute  and  State  University）的丁比特实验室（Tinkabit  Lab）里，专职从事STEM教育研究的詹姆斯（James  A.）博士告诉我们，美国国家推行STEM课程，希望培养学生对科学课程的兴趣，培养科技人才。他认为，STEM是一种生活化、实操化、综合化的教学法，注重将现实世界的科学现象运用到教学中。实验室经常邀请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来指导学生，让科学家现身说法，发挥科学家的榜样作用。例如，美国宇航局喷气推进实验室机械工程师、国家地理探险家、太空建筑师、国家海洋和大气局气象研究学家都曾来这里教学。

    面向未来为学生成长奠基

    校长们在介绍学校办学方向时，总是会谈及对未来职业变化的预测，以及未来职场人才需求的变化。他们认为，所谓的未来教育，就是要针对未来的工作环境和市场需求进行前瞻性布局。参观中，校长们普遍认为，在世界大分工、大合作的形势下，未来人才不仅需要专业能力，还需要在这个社会大系统中与人合作的能力、沟通交流能力以及领导能力。

    在我们参观的每一所学校，学生都有一台学校配置的笔记本电脑，于在校期间使用。校长们认为，电脑不只是教学工具，它更重要的作用在于让学生的视野与见识通过网络延伸到学校以外，甚至拓展到整个世界，这样学生才能获得最新的知识，接触更丰富多彩的思想。

    新泽西的罗格斯预备学校（Rutgers Preparatory  School）是一所1766年成立的私立学校，至今已有250多年历史。学校现有包含小学到高中各学段的学生600多人。在这所学校里，一年级学生学习机器人和编程知识，六年级学生开始学习制作机器人甚至学习虚拟现实的编码，初中生研究无人机，高中生则进入更前沿高端的领域学习。在这所学校，学生除了学习对未来有意义的知识外，更重要的是掌握适应未来发展的学习方法，增强自学新知识的能力。

    新的时代呼唤新的教育，新的教育需要新的育人方式。观察学习多彩的教育世界，反思习以为常的教育方式，调整改变理念与思路，才能让我们的教育不断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蔡辉森系福州第一中学校长，钟周系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副教授）